保契锐评

2月末，中华联合人寿四川分公司被罚。

处罚缘由有二：一是给予投保人保险合同约定以外的利益（下称：保外利益），二是银保佣金财务记录不真实。

如上处罚，从实质看应是一体两面的：可以确认的部分，记为银保佣金财务记录不真实；不能确认或者是可以自圆其说的，则记为给予保外利益。

有人说，这是银保“报行合一”落地后，监管的首次试水，意在打击银保渠道畸形的经营模式；亦有人说，这一处罚仍未能触及根本，实质上仍是在以行政处罚代替刑事惩处，本意仍是保护银行业和保险业，仍无法从根源上重塑银保的经营生态。

01 保外利益，各方乐见的结果

对于寿险业而言，保外利益是最为常见的处罚理由。

对于保外利益，此前更多集中于个险渠道，因个险渠道的客户返佣，截止目前仍是行业惯例。但结合本次被处罚人员看，这次的保外利益，应是指向银保。

处罚信息显示，中华联合人寿四川分公司多元业务部客户经理高玉倩被罚1万元，中华联合人寿四川分公司多元业务部经理助理（主持工作）周显春被罚1万元，中华联合人寿四川分公司银保部经理（主持工作）罗祥君被罚4万元。

理论上，银保渠道给予客户保外利益有其可能性，但实践中却并不常见。毕竟，在银保渠道的定位中，保险公司是不参与销售的，整个销售过程由银行完成。

此前的处罚中，银保渠道的保外利益多见于由银行统一组织并主导，仅由保险公司付费的，诸如旅游等活动，换言之，银保渠道的客户是银行的，银行要牢牢地把客户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银行在销售过程中（包括售前和售后）给予客户保外利益，此后由保险公司支付相关费用，进而让保险公司与客户产生直接关联（保险合同的关联并非实质上的客户关联，其仅存在合同关系），银行角度应是无法接受的。

概而言之，银保渠道给予客户保外利益的形式基本集中在银行主导的活动中，即便直接给予现金返还，亦是通过银行人员完成的。

但不管中华人寿这张罚单中的保外利益是如何认定的，可以确定的是“保外利益”的结论，是各方都乐见的结果。

毕竟，保外利益是保险公司尝试降低银保“小账”（银保合作协议外费用，通过佣金上收、广告费等方式，套取费用并支付给银行各层级人员的费用）的手段。比如，同样以违规手段从公司套取了一百万元，我承认给了客户，此时，监管只能根据《保险法》等行业法律法规对违法违规行为给予一定的处罚，但这类处罚不仅是有上限的，更重要的是，这类处罚仅仅停留在行政处罚层面，而对银行、保险公司以及具体的人员，无实质性伤害的可能。

02 银保佣金财务记录不真实，切中了要害，但仍未敢迈出实质上的第一步

中华人寿此次被认定“银保佣金财务记录不真实”，从某种意义上，迈出了直击“小账”的第一步，但这个第一步，目前看，仍停留于形式本身。

不管是报行合一之前还是之后，银保的佣金基本都仅限于佣金，出单费、技术服务费等借助“银保通”这个出单工具而收取的费用，本质上仍是保险公司向银行正常支付的费用，即，只要通过协议形式支付的方式，都是可以拿到明面上的合法费用。

真正的问题是协议之外的费用，一如前文对“小账”的解释，在银保渠道“1+3”等限制因素影响下，保险公司要想通过银行获取更多的保费，必然会通过点对点“激励”的方式来实现，从总行到分行的相关负责人，从具体的理财经理到网点主任，在这个链条上的每个人都需要金钱的强刺激。

换言之，银保渠道，处处需要钱，每个人都需要钱，但协议内的费用是固定支付给银行的，无法实现对具体人员本身的激励。对此，保险公司只能通过虚挂人力、虚假方案，佣金上收、定向广告投放等方式将公司不能支付的费用“合法洗白”到具体人员处，再由不同层级的人员分别支付给银行工作人员。

此次处罚中的银保佣金财务记录不真实，大概率就是对此类费用的认定，因为佣金是协议约定好的，而不真实的佣金自然就是协议外单独支付的“佣金”。

目前看，不管是此前经常出现的财务数据不真实，还是这次出现的银保佣金财务记录不真实，其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监管给予一定的行政处罚，比如，这次中华人寿的警告和罚款。

但如果翻看我国刑法，便会发现不一样的逻辑，如果比照银保渠道支付“小账”的行为和主观意愿，保险公司人员和银行人员或分别涉嫌行贿罪、受贿罪、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等罪名。

而从近两年来，监管部门的频频表态看，其亦明确要“依法对违法违规金融活动相关主体进行调查、取证、处理，涉嫌犯罪的，移送司法机关”。

如此前多次论述，要改变银保生态，“敢于移送”是为当下的治本之策。毕竟，无关个人疼痒的行政处罚，无论如何都难以形成真正的威慑力。

也正是基于此，对于此次中华人寿被查实的银保佣金问题，是否可以期待后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