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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2020年04月18日
  •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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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大通保险公司宁波分公司寿险营销管理部的领导来舜城支公司检查指导业务工作。
舜城支公司营销部一大早张灯结彩,撑起大红横幅,营造着一份热烈欢迎上级领导的喜庆气氛。八点左右,从杭甬高速疾驶而来的两部豪华轿车直开进公司大门口。
袁国伦率领办公室工作人员和其他几名老资格主管站门口迎接。毕竟是寿险部的领导,与产险部无直接牵涉,所以用不着周运鸿劳师动众亲自来接待。
  来检查指导的领导连司机一行五个人,带头的领导是营销处处长,又矮又胖,老远看有以色列现任总理沙龙的形态,走起路来像一堆肉一顿一顿的,很容易联想到企鹅,似乎要调动全身的力气才能迈得开步子。他年纪不老,因中年歇顶使他比实际年龄要多十余岁,脑袋秃得顶部溜溜圆,如洒了除草剂的田,又仿佛是沙漠化,把好好一方植被扫荡得寸草不生,只四周毛瑟瑟围了一圈,左边几跟头发养护得特别长,而且打了蜡似的黑亮,其长度能够绕上去稀疏地遮盖一部分不毛之地,典型的“地方支援中央”。
  如果说男子秃头是“智慧”的象征,那么女人秃头简直就是灾难。当然女人秃头并不常见。别说秃头,即使宽额头,女人也不一定适合。寿险部就有一位宽额身材瘦的女营销员,外观不但与整体造成不协调感,假如不因为穿鲜艳的女性装束显衬,十有八九会误看成男人。据传去年宁波一名营销讲师来授课,问学员怎么解释不可争辩条款时,错把她喊成先生,顿时爆得哄堂大笑,更闹得她哭了一场,大骂讲师是“瞎子”。  
领导们在办公室稍作休息,屁股还没坐稳就来到大厅巡视。讲台上杨学敏正口沫横飞地大讲“推销战术”,一瞟见领导们在场旁听,精神为之大振,表现愈加卖劲。但很快他注意到袁国伦朝他做手势,好像叫他暂告中止。此时此刻,杨学敏好比小兵正接受大元帅的检阅,难能可贵的一次受赏识的机会,恨不能将平生所学一揽子地展示出来,岂肯轻易错失良机。但他又没胆量对袁国伦的“示意”视若无睹,这究竟是袁国伦的天下。他心里暗骂袁国伦是“袁世凯”,心有不愿地中止推销战术,朗声对众营销员说:“各位同仁,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上级领导讲话!”
  营销处长像刚出笼的馒头一样神情饱满,咚咚有声地跺上讲台,出现故障的破车似的连续呛四声,一声比一声慢而响,而且抑扬顿挫,带有平上仄去的声调,说话口齿却比呛声远远逊色,语调含糊而慢吞吞的,口腔里像塞了块石头,他说:“同志们!大家辛苦了!为宁波市寿险事业的发展,你们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谨此,我代表分公司所有领导和全体工作人员,向你们表示亲切的问候和诚挚的感谢!”
  掌声响起。袁国伦勤快地捧了杯水送到处长手上。处长咕嘟咕嘟灌进大半杯,手背一抹嘴,语调缓慢得像对每个字都要经深思熟虑过,他说:“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寿险市场中,我公司业务量逐年保持上升态势,这全与在座的每一位同志的辛勤努力是分不开的。大通保险公司自成立八年来,经过三年创业,两年开拓,一年提高,如今一跃而荣踞全国最大商业保险公司之一。公司始终坚持以‘稳健发展、严格管理、规范运作、争创效益’为指导思想,以市场为导向,以效益为目标,积极开拓国内外保险业务领域,履行经济补偿职能,为繁荣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保险事业服务......”
  领导讲话结束后,晨会也散了。散前杨学敏传达了一条通知,关于统一领发工作服的决定,要求各组主管将组员的衣号尺寸登记上报办公室,以便定制和配发。
  苏晓鸣问伊舟有没有空,约他下午一块儿同去拜访客户。伊舟明显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表情有点消瘦,一副郁郁寡欢的落寞。他说下午有一辆轿车他要去签单,晚上可以陪他同去。
苏晓鸣不解地问寿险业务员也可以保车辆险?伊舟盯着桌上《车辆险投保费率表》说他问过晁主管,寿险业务员有产险业务,一般也可以签约,不过不能作为寿险业绩,佣金很低。
  三组主管沈希明从后面凑过头获悉秘密似地悄声细语问苏晓鸣:“昨晚上滨江公园浪不浪漫?哪小妞谁呀?不错,有眼光。树丛里黑不溜秋,你动手没动手?嘿嘿嘿。”
  苏晓鸣惶恐不安地睨了下伊舟的脸,伊舟专心致志在核算车辆保险费,倒是周辛楠侧过脑袋来听究竟。幸好沈希明不认识白君羽,否则这下可尴尬了。
  沈希明笑眯眯地说:“苏晓鸣你脸红什么?不打自招嘛!女人就那样,你不动她,还道你是太监,你对她动手动脚,她反爱你没商量。太老实的男人现在是要淘汰的。”
  周辛楠觉得言之有理,几乎要把沈希明奉为导师。沈希明的论断,他很有体会,自那晚龙泉山林子里他对玲玲动了手脚以后,两人间关系急剧升温。
  沈希明说了几句黄话,一夹包哼着曲子又单独出去行动。
  苏晓鸣和周辛楠都不想在公司干坐,等一会儿让晁主管见了准又撵他们跑客户去,便与伊舟一同走向门外。正遇上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人的四组的阿芳和范雪蓉。
阿芳问他们仨哪儿拜访去,周辛楠耸耸肩膀说回家睡觉。范雪蓉提议一道去拜访,周辛楠嚷着说这么多人同去,又不是打群架,会把人家客户吓一跳,最好男女搭配,分开行动。
阿芳说愿意和伊舟同行,范雪蓉选择苏晓鸣共往。周辛楠急了,表示不公平。苏晓鸣叫周辛楠和范雪蓉同行,说自己早上有点事要处理,晚上已经和伊舟约定去拜访客户。
范雪蓉窘色地说自己也不想去了。周辛楠叹气地说:“你们女人真是反复无常,变化多端。刚才说一道去也明明是你们先提出来,这么一转眼又不去了,没有一个准决定。世界上的男人让你们当猴子耍呀!”
  阿芳刻薄地说:“周辛楠,我们耍猴也不会耍你。你以为你是谁呀?”
  周辛楠脸红一块白一块,很下不了台,欲“以牙还牙”,又怕折了自己男子汉形象,宽容地自慰一句“好男不跟女斗”,一脚蹬上自行车恼悻悻地冲出大门。
  伊舟嗔怨阿芳不该出口伤人,阿芳似乎出于义愤地历数周辛楠令人厌弃的一贯“罪状”,慷慨送周辛楠“死皮赖脸”和“沈希明的徒弟”两顶帽子给他戴。
  伊舟和苏晓鸣一道约定晚上拜访的时间,便同阿芳骑车并驾齐驱而去了。
  范雪蓉见没有人在场了,羞怯怯地问正要跨上车的苏晓鸣说:“听说——听说你书很多?”
  “没多少。”苏晓鸣回答说。
  范雪蓉咽了口唾液,低着头又说:“你住在阳明公寓吧?我堂哥房子也买在阳明公寓。”
  苏晓鸣冷淡地随口敷衍了几句,甩开范雪蓉,跨了那辆自行车,一阵风似地穿梭在街道间,就仿佛骑了匹骏马在草原上洒脱尽情地奔驰。
说实话,他刚才对范雪蓉爱理不理的那副冷淡态度,完全源自于她平庸的外貌长相,尤其是那一脸的脂粉,把原本肤色蜡黄的面皮涂抹得像蹩脚泥水匠粉刷的墙面,厚薄不均匀,似乎是在米粉堆里随意一滚潦草完事一般,和脖子后的肤原色引成强烈的对比反差,比画蛇添足还不伦不类。当然最不堪目睹的是用劣质唇膏抹的嘴,恶作剧一样涂得满口都是,还印染了牙齿,有几分像要吃人般的恐怖。这样一副货色,真屈了她一个好名字。
一个女人不懂得化装并不是罪过,不懂化装而化装,还自我感觉良好,那才真正无可救药,简直是环境污染,影响市容市貌。他不屑于和范雪蓉这样的女人同往,否则真是自毁形象,身份大跌,人格贬值!
  街边时髦靓女三三两两穿行不息,像一道道绚丽多彩的风景点缀在街头,把这个现代化的文化名城装扮得更加艳丽多姿,活力奔放。苏晓鸣目光高傲地一扫而过,最美的街边风景也全然不在他眼界里,口中和尚念经地默默念叨起《诗经》里的句子: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夕阳的余晖缓缓隐退,西边地平线上邈远的山影淡翠幽静,仿佛水墨画背景的点染。绛红的霞彩悄然幻化为暗紫的氤氲状的烟气,灰蒙蒙的暮霭漫天覆盖下来。
  晚饭后伊舟比约定时间提早十多分钟到达阳明公寓苏晓鸣的住所,然后两人骑车相伴,来到长安新村,叩开赵先生家的门。
  苏晓鸣前些天曾来敲过门,没遇见当家人,被那个警惕心强烈的老太婆拒之门外。今晚虽算再次拜访,实际效果等同于首次接触般陌生。出发前把有可能触及的条款内容和“应付拒绝”的话术细细温习一遍,像临近考试的最后复习,记得一题是一题,就怕挂一漏万,出现意外的被动局面,导致本次行动一无所获。他还将前一天自制的《寿险服务调查表》带了若干份,准备让赵先生他们填写,以引发他们对寿险需求的兴趣。
  赵先生一家刚用过晚饭。赵太太和她的婆婆正拾掇杯盘狼藉的餐桌。赵先生的儿子十二、三岁光景,已经患了近视,一副镜片挡住了他的稚气,现正捧着遥控器,翻白的眼珠瞠着电视屏幕上的动画片,对于父母对他要求拉开与电视机的距离和做作业去的叮嘱充耳不闻,喉咙底以“吼呀”的不置可否的怨烦语调来作回应。
  赵先生团坐在红木靠椅里,二郎腿翘得半天高,脚尖一抖一抖似乎在为哪首曲子打拍,指间捏了根牙签气定神闲地剔嵌牙缝内的肉屑。
  待苏晓鸣亮明身份后,赵先生也恍然记起曾经在华联门口咨询过这个小伙子。
苏晓鸣以为赵先生因此会故友重逢般热情接待他们,不料,赵先生对于寿险营销员的来访流露出了冷淡的态度,倒是赵先生的老娘不知来者何人,悄悄问儿媳,这两个陌生人做什么的。赵太太告诉婆婆,是推销保险的,老太太耳背,误听成推销毛线的,小声嘀咕着说现在谁有空织毛线穿。
  苏晓鸣尽量和颜悦色地说自己上回来过,他们夫妇正巧不在,家里只有阿婆一个人。
  赵太太故意打着哈欠,似乎在明显通知他们该告辞了,她说:“你们来的及时,要不然,再一会儿我们可休息了。”
  “你们休息那么早呀?”伊舟开口帮腔说。
  赵太太明白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进一步阐明说:“我们是搞水产批发的行贩,半夜十二点就要赶着到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