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国家金融监管总局向保险公司下发《关于平稳有序开展城市定制型商业医疗保险的通知（征求意见稿）》，这是继去年10月之后，第二度征求意见。此前是向地方政府征求意见，此次是向保险公司征求意见。

所谓城市定制型商业医疗保险，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网红“惠民保”。从一炮而红到一言难尽，惠民保这些年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如何实现长期发展，如何避免“死亡螺旋”，如何避免商保医保化，是惠民保必须要回答和解决的问题。

就像《繁花》里爷叔说的那句话，做生意，不是比谁赚得多，而是比谁活得长。

监  管

根据公开数据，2023年，73款惠民保产品停止运营，在全部产品中占比逾25%。事实上，部分城市惠民保产品参保人数下降、赔付率上升，早已不是新鲜事。关于惠民保能否跑通商业模式的争议，不绝于耳。从意见稿开宗明义的“平稳有序”，就可看出监管部门对这款保险产品的关切所在。

意见稿指出，惠民保应当坚持市场运作、政府指导，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这厘清了一直以来的忧虑，就是惠民保些微冒头的商保医保化问题，一些地方不切实际地将惠民保不断加码，使之政绩化，反而损害了其长期运营的能力和潜力。尊重惠民保的商业属性，尊重保险公司在惠民保这款产品上的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尊重人民群众自愿投保，让政府的归政府，让市场的归市场，惠民保才能轻装上阵，从市场端跑出路，而不是从市长端跑政策。

当然，面对惠民保出现的一些发展困难，意见稿也从产品层面进行了松绑，不再限制团险产品，也就鼓励用人单位购买惠民保，既可以让企业用足用好税收优惠，也让惠民保的实现样式更多样化，提供更广阔的市场空间。

从各方面来看，大家都希望惠民保能够根系结实、繁衍壮大，成为普惠金融的一款旗舰产品，做到政治正确和市场正确的双赢，鱼和熊掌兼得。这个时候，监管的关注和介入，提供规范和方向，有助于在供给侧赋能需求侧。

监管必然滞后于创新。市场上涌现的新鲜事物，总要经历一个听其言、观其行的阶段，既观察其野蛮生长、创新保障，也观察其一并放大的外部性和副作用，才能对症下药，精准监管。

长  期

作为一款将低保费、高保额的杠杆效应放大到极致、有着政府强力背书的“三无（无年龄限制、无职业限制、无健康告知）”保险产品，惠民保的短期爆红在意料之中，但它能否经得起“长期”挑战，却是经久不息的话题。

因为低价，因为道德风险和逆选择，所以惠民保的短期成功充满着不确定性，因为不分年龄和既往病史而对投保人统一定价，不符合保险一贯的按风险定价做法。我们能够确定的是，假以时日，当参保人群中的健康体减少，带病体增加，分摊成本越来越高，产品将不可避免地进入“死亡螺旋”，也就是不可持续。因此，增加惠民保产品对年轻人的吸引力和获得感，是其保持长期性的一个重要因素。

低价保险如何进化，决定着它们是稍纵即逝的网红，还是触达人性深处的爆款。低价是获客和投资者适当性教育的第一步，如果固守低价，当规模封顶，出现柠檬市场效应，那么低价保险难免降温，甚至冷却。

因此，打破这一预期和“螺旋”，一方面在产品设计和创新上不断推陈出新，增加和丰富供给，准确匹配需求痛点，将五环外的流量长效化和长尾化。过去一年，主打低价的拼多多成为阿里和京东头顶上的“乌云”，后两者纷纷转向低价，力图占领用户心智。这对各行各业都是他山之石；另一方面，在政府的主动推动下，将沉淀在医疗部门的数据盘活和激活，成为保险公司产品设计的大数据基础，也是惠民保等保险产品冲出重围的杀手锏。

说到底，惠民保是一款市场化生存的保险产品，这是惠民保的初心，也是其走得长远的起点。《繁花》“不响”，靠的是急事慢做，靠的是细水长流。反过来辩证地看，慢慢做，比较快。